禅茶一味到底何解?这些文学大家也爱在佛和茶中品一品
12月2日上午,中国茶禅学会第三届理事会第一次会议在北京灵光寺举行。众多高僧大德参与会议,一同探讨禅茶文化的弘扬问题。
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演觉法师指出:茶与禅,在漫长的交融发展过程中形成的茶禅文化,源远流长,是佛教文化与中华传统文化交流互鉴的结晶与见证。
茶需要以一颗柔软平静的心去品饮,这在无形中便契合了一片禅心。因此不少文人雅士,在品茶之余,也体会到了禅的滋味。今天禅风君就为大家分享两位民国文人在和茶打交道中感悟到的境界。
鲁迅不仅仅是一位大文豪,更曾广泛阅读过《瑜伽师地论》等佛教典籍,并在幼师依龙祖法师受三皈依,法名“长根”。他生平爱茶,经常以茶会友。如这篇《喝茶》中,就谈到了他对茶文化的观点。
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过要享这“清福”,首先就须有工夫,其次是练习出来的特别的感觉。
由这一极琐屑的经验,我想,假使是一个使用筋力的工人,在喉干欲裂的时候,那么,即使给他龙井芽茶,珠兰窨片,恐怕他喝起来也未必觉得和热水有什么大区别罢。
所谓“秋思”,其实也是这样的,骚人墨客,会觉得什么“悲哉秋之为气也”,风雨阴晴,都给他一种刺戟,一方面也就是一种“清福”,但在老农,却只知道每年的此际,就要割稻而已。
于是有人以为这种细腻锐敏的感觉,当然不属于粗人,这是上等人的牌号。然而我恐怕也正是这牌号就要倒闭的先声。
▲鲁迅先生收藏的39块茶膏
我们有痛觉,一方面是使我们受苦的,而一方面也使我们能够自卫。假如没有,则即使背上被人刺了一尖刀,也将茫无知觉,直到血尽倒地,自己还不明白为什么倒地。
但这痛觉如果细腻锐敏起来呢,则不但衣服上有一根小刺就觉得,连衣服上的接缝,线结,布毛都要觉得,倘不穿“无缝天衣”,他便要终日如芒刺在身,活不下去了。但假装锐敏的,自然不在此例。
感觉的细腻和锐敏,较之麻木,那当然算是进步的,然而以有助于生命的进化为限。如果不相干,甚而至于有碍,那就是进化中的病态,不久就要收梢。
梁实秋也是近代大文豪,他知识渊博,更擅长在平淡中见不凡。梁实秋的不少作品,都曾引用佛教观点,更在散文《了生死》中阐述他对佛教生死观的认识。这篇同样名为《喝茶》的散文,展示了他在买茶这件生活小事中的感悟。
我平素喝茶,不是香片就是龙井,多次到大栅栏东鸿记或西鸿记去买茶叶,在柜台面前一站,徒弟搬来凳子让座,看伙计秤茶叶,分成若干小包,包得见棱见角,那份手艺只有药铺伙计可媲美。
茉莉花窨过的茶叶临卖的时候再抓一把鲜茉莉放在表面上,所以叫做双窨。于是茶店里经常是茶香花香,郁郁菲菲。
父执有名玉贵者,旗人,精于饮馔,居恒以一半香片一半龙井混合沏之,有香片之浓馥,兼龙井之苦清。吾家效而行之,无不称善。茶以人为名,乃迳呼此茶为“玉贵”,私家秘传,外人无有得知。
其实,清茶最为风雅。抗战前造访知堂老人于苦茶庵,主客相对总是有清茶一盅,淡淡的、涩瑟的、绿绿的。
我曾屡侍先君游西湖,从不忘记品尝当地的龙井,不需要攀登南高峰风篁岭,近处的平湖秋月就由上好的龙井茶,开水现冲,风味绝佳。
茶后进藕粉一碗,四美具矣。正是“穿牖而来,夏日清风冬日日;卷帘相见,前山明月后山山。”
有朋自六安来,贻我瓜片少许,叶大而绿,饮之有荒野的气息扑鼻。其中西瓜茶一种,真有西瓜风味。我曾过洞庭,舟泊岳阳楼下,购得君山茶一盒。沸水沏之,每片茶叶均如针状直立飘浮,良久始舒展下沉,味品清香不俗。
初来台湾,粗茶淡饭,颇想倾阮囊之所有再饮茶一端偶作豪华之享受。一日过某茶店,索上好龙井。
店主将我上下打量,取八元一斤之茶叶以应,余示不满,乃更以十二元者奉上,余仍不满,店主勃然色变,厉声曰:
“卖东西看货色,不能专以价钱定上下。提高价格,自欺欺人耳!先生奈何不察?”
我爱其戆直。现在此茶店门庭若市,已成为业中之翘楚。此后我饮茶,但论品位,不问价钱。
无论是鲁迅喝茶时品味到喝茶的心境,还是梁实秋买茶时悟到品味的道理,这些民国的文人,都说明了茶在和柴米油盐并列为生活必需品之余,也承载了深厚的文化底蕴。
确实,佛教讲禅茶一味,是有理可依的。对茶叶的品鉴,茶汤的冲泡,乃至品饮,除了茶器与茶叶本身,更重要的是泡茶和品茶的人,以怎么样的心境来面对。
这不正是佛教“境由心造”的最好写照吗?借品茶可以静心,由静心才能品到茶中禅味。禅风君感到,这无穷的禅意,都在一碗茶汤中氤氲着,静待我们去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