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道安大师是一个深具善巧方便智的高僧?

编者按:道安大师古北岳恒山弘法纪念论坛于7月8日在河北保定举行。本次活动由保定市佛教协会主办,保定市大佛光寺承办,上海大学道安佛学研究中心、保定市十方书画院协办。禅风网受邀进行现场报道,并采访了上海大学道安佛学研究中心主任程恭让教授,以下为专访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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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请您介绍一下这次道安大师古北岳恒山弘法纪念论坛的基本情况

程教授:道安大师的研究很多,从汉魏以来两晋的佛教史研究一直很多,对道安大师的讨论也比较多。但是,我们感觉到目前应该是来讨论道安大师的时候,应该有新视野、新角度。

那这个新视野和新角度是什么?目前,我们国家党和政府在十九大以后,都以“宗教中国化”作为一个基本的宗教治理国策。那么,如果从宗教中国化的角度讲,佛教的中国化应该是历史非常的悠久,它积累的经验应该是非常的丰富。所以,如何从学术的角度去思考佛教中国化的历史经验,甚至教训,为今天佛教的持续健康发展,为今天人间佛教更好的建设做出贡献,我想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一个学术方向。

怎样从我们的新时代、新视野、新角度,更深地、更好地推动对道安大师精神、对道安大师留下来的传统进行理解,为我们挖掘佛教中国化开拓一些更好的学术资源,我想这是这次论坛的一个重要目标。

这次论坛为了实现这一个目标,我们设立了四个子课题。

第一个方向是对道安大师古北岳恒山弘法的一个纪念。那么,希望能有很多的学者关注这样一个议题,能够从文献、历史、考证的角度,对青年时期道安大师在河北一带的活动、弘法有更多的讨论和研究。因为,我们过去重视对道安大师的讨论,更多的是在他中年以后的部分,对他的青年阶段都比较忽视。那么,这是我们想在这次学术论坛上探讨的一个重要的学术方向。

第二个就是道安精神与佛教中国化。这是我们希望在这次论论坛来推动的讨论。因为我们现在讨论佛教中国化,很多都比较泛。如何把道安精神的挖掘跟佛教中国化的理论和实践关联起来,进行深度的探讨,这是我们希望本次论坛能够实现的一个重要的学术目标。

第三个是道安精神与当代人间佛教建设,这是一个我们希望能够加强的讨论。我们讲到的现代人间佛教是从太虚大师开始,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那么,人间佛教的研究、人间佛教的弘扬已经取得非常多的成就。但是,这并不表示我们对人间佛教的认识已经非常地有共识,也不表示我们的学术界或者佛教界对人间佛教的把握已经非常的深刻。所以,怎么样通过对道安大师这位中国佛教最早的开创者的研究,通过对他的精神传统的一个更加丰富的认识来理解佛教中国化,并且把佛教中国化跟人间佛教关联在一起,加以讨论,我想这可以深化我们对人间佛教的一些理论上的一些认识。这也是这次论坛希望实现的一个突破。

最后一个是关于保定佛教的实践经验。保定佛教非常特殊,这里既是道安大师青年时期弘法并带来了非常丰厚的佛教文化传统的一个发源地,同时又是一个红色文化的发源地。所以,保定佛教在改革开放以后30多年里,在真广法师带领下,积极弘扬人间佛教,对人间佛教的理论有非常自觉的承担和推动。所以,怎么样更好地总结保定佛教改革开放以后的经验,这也是我们希望这次论坛能够有所突破的。

所以,本次论坛主要是想从以上四个方面、四个课题、四个方向来加深我们对道安大师对佛教中国化、对人间佛教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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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您对保定佛教文化的建设怎么看?

程教授:我过去对北方佛教观察,像太行山下这一片都是在过去的苦寒地带,地方很贫瘠,经济不发达。而且,保定还是一个基督教非常兴盛的地方。所以,我们一方面说它有非常丰厚的佛教历史传统,但是,从现实的角度,它的佛教基础是比较薄弱的。

那么,改革开放以来,据我所知真广法师恢复了保定的观音寺,2010年前后开始创办大佛光寺,然后还创办了道安书院,在保定市区还开办了莲池讲坛。

莲池讲坛在北方的学界非常得到认同。它应该是佛教界比较早开办这种学术讲座的。莲池讲堂可能有十多年时间了,一直邀请一些学界的名人、文化界的名人,持续地举办这样一个面向社会的公益性讲座。

保定还有一个大慈阁,它是宋代留下来的寺庙,后来也经过重修。这个寺庙历史传统很悠久,真广法师恢复了佛教的僧人入驻大慈阁,并且在大慈阁做一些公益慈善的活动,也持续了十多年。

去年,大佛光寺的药师殿已经落成,举办过药师论坛。这个药师殿是一朵白莲花的形状,我曾经把它比拟为是“华北平原上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在这样一个苦寒的地带,在这样一个贫瘠的地方,在这样一个佛教的民间传统并不是很兴旺的地方,怎么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创造出一个仿唐风格的非常壮观、非常清净的佛教的胜地?

这背后的力量、付出,我想应该是可以用“华北佛教的一个奇迹”来表达它。我想,这背后的精神就是人间佛教的精神,就是推动佛教跟现实社会的结合,让佛教能够反映我们现实社会、反映我们现实的人的需要,真正调动了人民群众、广大信徒的积极性,才有可能创造出这样一个佛教的奇迹。

所以,我对保定佛教的评价是比较高的,过去我曾经在很多文章里提到过,真广法师所带领的保定佛教应该说是非常自觉的弘扬人间佛教。这样一个精神在当代中国大陆地区的佛教里面也不是很多见。

据我所知,真广法师非常的尊重太虚大师,也非常的尊重星云大师。他应该说是比较好地继承了现代人间佛教的一个精神传统、一个弘扬的模式。所以,我想他所做出来的成就值得我们的关注。

去年大佛光寺举办的药师文化论坛和今年正在举办的道安大师论坛,都是要体现当代佛教对学术、对文化的一个关怀和重视,我想这也是人间佛教非常重要的特质,所以,这是我对保定改革开放以来佛教的一个基本的认识。

大佛光寺下属有道安书院,真广法师是道安书院的创办人,我很荣幸是道安书院的院长。道书院创办的时候有一个宗旨就是要加强居士佛教,要加强佛教的居士和社会大众对佛教经典的认识。所以,道安书院曾经举办过好几期经典的课程,佛教经典的教育深受民众和社会的欢迎。

真广法师在大佛光寺管理的制度上,提倡是四众共有、四众共享的制度。所以,寺院里面不仅仅有一般寺院里的常住,即出家法师,也有常住的一些居士参与寺院里面的管理。他这样的一个实践,我想非常好地体现出了原始佛教僧团的一个精神。这也是人间佛教应该致力于去努力的一个方向。

还有大佛光寺已经把它的弘法方向明确为以药师信仰作为中心来进行建设。药师信仰在佛教里面属于重视现世人生,注重人民的福祉。那么,倡导这样一个药师信仰,应该说是人间佛教在当代继续建设和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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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这次论坛的研讨您为什么会特别关注到“善巧方便”?

程教授:这些年我的研究一直是两个方面,一个主要是对佛教经典和文献思想的研究;另一个研究方向主要是近现当代佛教,包括人间佛教的研究。

前些年我出版过《星云大师人间佛教思想研究》这本书,我在学习和研究星云大师人间佛教的时候,有一个体会就是我认为星云大师的佛学思想和人格特质里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我通过回溯经典,认为就是“善巧方便”,就是与般若智慧不一不二、不即不离的善巧方便。

我觉得一般人可能都会有一些般若智慧,但是真正能够开发出善巧方便的佛教的导师可能并不多见,每当出现这样一个人物,一定就会可以给佛教开宗立派,把佛教传承、发扬光大。

善巧方便这个概念其实不是我发明的,是大乘佛教经典里非常重要的一个概念。以善巧方便这个概念为中心演绎出来的,这一系思想也不是我现在讲的,而是大乘佛教经典里非常重要的一些思想。

但是,在历史上很不幸地讲,这一系思想被淹没在般若智慧的光辉里面。应该这样讲,在佛教里大凡懂得或者学几天佛教的人都是对般若有一种崇拜性的想法,于是在般若的这样一个智慧的光芒里面,大家渐渐遗忘了原始佛教初期大乘佛教经典,一方面在弘扬般若,另一方面是在弘扬善巧方便,还有一部分经典是把般若跟善巧方便加以有机地融合。这就是我讲的般若与善巧方便不一不二、不即不离的大乘思想的完整体系。

我通过对星云大师的研究,把握到他老人家的人格特质里面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又通过回归经典、回溯经典,进行严谨的文本和语言的讨论,恢复初期大乘佛教经典里面的思想原貌,才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原来般若智慧和善巧方便这样一个密切的、平衡的、辩证的、综合的一个关系应该就是菩萨学习的根本。

如果你学佛教,不学菩萨,比如说你只是追求解脱烦恼,最终成为罗汉,你不一定要开发出善巧方便;但是,如果你学习佛教的理想就是要跟佛一样成为一个正等觉者,那就要有菩萨行。那么,如果要有菩萨行,一定是般若和善巧方便平衡开发的。

《小品般若经》有一个譬喻,用鸟的两个翅膀的关系来譬喻般若跟善巧方便之间的关系,鸟的两个翅膀无非表达的就是均衡。 所以,当般若跟善巧方便的均衡被打破的时候,经典里讲,这个时候很可能就是菩萨的学习没有办法完成的一个状况。

我们知道事实上大乘的理想到目前为止的人类历史是没有真正实现过的。大乘可以说是一个理想,但是这个理想从来没有在我们的古代历史、近代历史,包括今天的人类文明史里面充分地试验过、充分地开展过、充分的制度化。

所以,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对大乘的理解很多是跟大乘的存在现实状态连在一起的,我们就遗忘掉了大乘以救度众生为主、着力于救度众生的这一套智慧,就是所谓的善巧方便。因为,善巧方便主要面对的是如何度众生的问题。

我们不学佛的时候,没有多少理想要度众生,那当然不会注意善巧方便。但是,你要度众生就要有善巧方便,善巧方便是大乘之为大乘的根本思想、根本智慧的一部分。当然,我提到善巧方便的时候,已经是跟般若密不可分的。脱离了般若的善巧方便,那已经不是经典里讲的善巧方便。

这一次举办道安论坛,根据我的角度,我想要说明的就是道安大师之所以能够成为推动佛教中国化的一代高僧、成为为中国佛教真正奠定方向的人,根本的原因就是道安大师是一个深深地具备善巧方便的高僧,这个就是我对道安大师的理解。

我对道安大师的理解,不是我要强行给的,其实古人早就认识到了。梁武帝萧衍有一篇文章,提到四个人:龙树菩萨、鸠摩罗什、道安大师、慧远大师。庐山慧远是道安大师的弟子,他说这四个人都是具备“大权”的人。

根据古代佛教梵文佛典汉译,这个“权”字其实就是善巧方便,有时候翻成“善权”,有时候就用一个字“权”。所以,“大权”就是伟大的善巧方便。就是说包括道安大师在内的印度、中亚、中国的这四位公元五世纪以前最卓越的大乘佛教思想家,都是具备伟大的善巧方便的人。

其实古人早就认识到了,只是我们后来的研究已经忘记了这些概念,忘记了这些意思。所以我现在通过这样的一个研究,把古人已经知道的事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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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么强调善巧方便?我在去年出版了一套新书《佛典汉译、理解与诠释研究》,这本书有一个副标题——以善巧方便一系概念思想为中心。我通过对大乘原典的研究,对善巧方便这个概念做过一些内涵的规定。

什么叫善巧方便?我书里面的想法是这样的,首先是以菩提作为目标的才是善巧方便,也就是说菩萨所具备的某个品德能不能称之为善巧方便要看他是不是能够导向菩提。所以,菩提即佛的正遍知、佛的圆满的觉悟是善巧方便这个概念的一个必要界定。

第二,善巧方便非常重要的特点是要考量考量人类的需要。一个菩萨应该时时刻刻关怀人类究竟需要什么。弘扬佛法不是要把人类的一切需要都消除掉。弘扬佛法就是要把人类的需要弄清楚以后,实现人类的正当的需要,并且在此基础上,把人类一步一步导向菩提。

第三,我讲善巧方便一定是跟般若不一不二不即不离,他不可能离开般若,般若同样也要反过来说,般若也不能离开善巧方便,如果般若离开了善巧方便,那可能是一个罗汉的般若,但不是菩萨的般若,这是这个是这一层含义,很多人都忽视它,但实际上它是大乘经典非常重要的意思。

第四,善巧方便当然是一套方法。它可能是故事、是譬喻,但它也可能是严谨的论文。很多人误解善巧方便,以为善巧方便就是会说故事。说故事是针对需要听故事的人,严谨的学术论文是针对那些需要学术论文的人,这都是菩萨的善巧方便,它们都是方法。讲故事是方法,写论文也是方法,严格的逻辑辩论是方法,画画、唱歌也都是方法,它们本身本无高下,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就看它是不是对症,对需要的人来弘扬需要的法。

走菩萨乘的道路,即要自觉觉他觉行圆满。菩萨乘不再纠结于有我、没有我的问题。对于菩萨乘来讲,天地万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众生都可以看作是我们,所以菩萨乘不再纠结这些问题。菩萨乘最重要的是发扬慈悲,救度众生,净化国土。

菩萨乘这样的一个目标,怎么可能离开善巧方便,时时刻刻都不可能离开善巧方便。所以,善巧方便非常的重要,没有善巧方便的菩萨乘是假的菩萨乘,是一个空洞的菩萨乘,是一个不可能真正落实的菩萨乘,也就是一个变异了的菩萨乘。

今天的人间佛教,我一直认为菩萨乘精神真正在落实。所以,人间佛教要向原始的早期的菩萨乘一样,一定要高度地重视众生,高度地重视人类的关怀,要发扬我们这个时代应该有的善巧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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