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之四品:达意驱疾养身怡情
英国名家吉卜林说:“人的嗅觉比视觉、听觉更能挑动人们细腻的心”。以鼻闻香,以心领会,尺席之间,五感澄明。在袅袅香氛、幽幽古韵问,净化肺叶、头脑和心灵。
当家里点只盘香或插几根香,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我们每天看见的熟悉而陌生的事物开始的基础?它们是如何烙印在我们文化中?
香道,一种从呼吸去享受香气,养身健体、凝气安神的方法。它始于中国,至古尧、舜、禹、礼记中谈及祭天、礼佛、殷商时代就有香炉问世,汉末的《名医别录》对其就已经有文字记载,至今已有几千年历史。
香以达意
香是一种嗅觉文化,《史记?礼书》中写“稻梁五昧所以养口也。椒兰、芬芷所养鼻也。”香是自然造化之美。香,不仅芳香养鼻,还可颐养身心、祛秽疗疾、养神养生。香,在馨悦之中调动心智的灵性,于有形无形之间调息、通鼻、开窍、调和身心,妙用无穷。
人类对香的喜好,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从早期的简单用香,到后来的富有文化气息的品香、咏香,人们热爱自然的积极情趣,追求安逸从容的生活态度在其中显露无遗。
早在先秦时期,香料就被广泛应用于生活。从士大夫到普通百姓,都有随身佩戴香囊、插戴香草的习惯。在香道发展鼎盛时期的宋代,用香成为普通百姓追求美好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生活中随处可见香的身影,街市上有“香铺”、“香人”,酒楼里也有随时向顾客供香的“香婆”。人们在香烟萦绕中净化心灵、感悟生活、寄托情思。
古往今来,各大寺庙每天都迎来无数的香客,用大量的香品,祈求神明保佑;大旱之年,焚香祭天求雨;丰收之年,焚香答谢神明;出门前,焚香求好运;出海前,焚香保平安;大厦奠基时,焚香求吉利。
人死后,后人燃上三柱香悼念,表达思念之情,代代相传。清明扫墓出远门的人们要回家祭奠,侨胞、港澳台胞更是不远千里返乡祭祖,给祖先点上三柱香,以表明自己不忘祖德祖训的心声。焚香已成为人们渴望实现某种愿望的精神寄托,也是表明心迹的一种方式。
香以驱疾
最初古人发现一些有特殊气味和芳香气味的植物放在火焰中熏烤,可驱逐蚊虫,去除浊气,这便是熏香的起源。在中医传统中也一直运用植物熏蒸法治疗各种疾病。
从中医的角度来说,焚香属外治法中的“气味疗法”。《黄帝内经》到《本草纲目》都有对中药植物的芳香气味的医用功效的研究开发。制香所用的原料,绝大部分是木本或草本类的芳香药物,利用燃烧发出的气味,有免疫避邪、杀菌消毒、醒神益智、润肺宁心等作用。由于所用原料药物四气五味的不同,制出的香便有品性各异的功能,或解毒杀虫,或润肺止咳、或防腐除霉、或健脾镇痛。特别是被称为“国老”的中药甘草的掺入,则使制出的香气味不烈不燥,变得香甜柔润。
焚香也是古人抑制霉菌、驱除秽气的一种方法。民间在端午节挂香袋、戴艾蒿、斗百草的习俗,就是用焚烧或薰燃艾、蒿、菖蒲等香料植物来驱疫避秽,杀灭越冬后的各种害虫,饮服各种香草熬煮的“草药汤”和“药酒”以“发散”体内积存的“毒素”。
香以养身
在防病养生方面,早在汉代,名医华佗就曾用丁香、百部等药物制成香囊,悬挂在居室内,用来预防肺结核病。现代流行的药枕之类的保健用品,都是这种传统香味疗法的现代版。明代医家李时珍用线香“熏诸疮癣”。
王羲之的《兰亭序》写的就是三月三服气的过程。人们用兰花、兰草根泡水沐浴身体。在古人看来,兰花是香中之王,兰草的根香气纯净高雅,闻到它后,一个烦踝的人会马上沉静下来,达到心安神宁,和香气相融相合。而一个人的行为多由心性所定,心性的踝和安,对同样一个事情的处理结果不同。三月三,古人以兰泡水沐浴,去除冬天积聚在身体里的污浊之气,以求得一生健康幸福。
那么,香何以使身体健康?
人体遍布经络,其中最重要的是阳明经,被称为身体的“龙脉”,贯穿周身。人体是对外开放的,在不断和外界沟通中,易受损伤。将香药按照确定的香方、功效,按照君臣佐辅的配伍和合成传统的纯天然的香,聚天地正阳之气而生。这样的香品能够养护正气,其香气能够修复、养护阳明经,使得阳明经越来越健康。
香道所使用的香料多达百余种,通过各种香品的运用可有效调节人体内分泌、治理微循环及植物神经系统,调节睡眠,坚持使用可有效的使人脱离亚健康状态。比如,沉香由右肾门人肝经对肝肾系统疾病具有效果;檀香通喧理肺,能促进体内浊杂之气的排出;天木可调节植物神经系统,有促进睡眠的功效。
现代科学研究也指出,香味有助于人体健康。如耶鲁大学精神物理学中心的学者指出,香薰苹果的气味可以使焦虑的人降低血压,并避惊慌:薰衣草则可以促进新陈代谢,使人提高警觉。辛辛那提大学相关测验则显示,空气中所加入香气,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香以怡情
以中国传统的态度,焚香应是日常生活的一个常项,人的一喜一嗔都应在幽袅的薰芬中舒卷。既然焚香是生活品质的追求,而不是财富与地位的炫耀,那么,重要的便不是用料的奢侈,而是烟息的气质。
五代时,有一位法号“知足”的有道高僧反对上层社会焚熏奢侈香料的作风,于是“但摘窗前柏子焚”。到了宋代,炉焚柏子,成了佛寺禅房与士大夫书斋当中流行的小景,苏东坡就曾经秋夜独酌,“铜炉烧柏子,石鼎煮山药”。
宋代文人所青睐的一款时兴香品,其香料平常,制作简单,却有着小家碧玉的悠悠意境。趁桂花才开放三四分的时候,将花摘下,用熟蜜拌润,密封在瓷罐中,深埋入地下,进行一个月的“害香”,便得到一款精致简约的香品。焚香之时,把一朵朵害过的桂花放在香炉中的银隔火板上,随着炭火悄熏,桂花一边吐香一边慢慢打开,待到花朵完全开放,也就是其花香散尽之时。其中妙趣,我们虽未亲眼所见,但凭想象也能够嗅出其平常的雅韵。
古代的文人雅士善于从大自然中选取最朴素的材料,巧制出种种足以怡悦人心的香品。从树上摘下柏树子,用沸水焯一下,浸在酒中,密封七天,再取出,放在阴凉处慢慢晾干,就制成了东坡居士曾经焚过的“柏子香”。把香橙皮、荔枝壳、梨滓、甘蔗滓四样废弃渣料合在一起,竟可以诞生清新的“小四合”香丸。捣烂橘叶,与旧竹篾片一起密封在小罐当中,在火上长时间热蒸,然后把熏人橘叶气息的竹片当做香料,在香炉中慢炷,“其香清,若春时晓行山径,所谓草木真天香”。
从这几款香品中我们不仅嗅到清新雅致的香味,更从中品鉴到生活平常夯实的一面,那是古人于千年前就已生动诠释的乐活概念。虽无沉香、檀香等香料的名贵华丽,却有着自然跃动的灵性。
香是我们文化中蜿蜒千年的脉,它曾经渗透到我们祖先生活的方方面面。通过香,人们修养身心,在馨悦之中调动心智的灵性,又净化心灵;于有形无形之间调息、通鼻、开窍、调和身心;它悠然于书斋琴房,开发心智,安神定志。正是香的种种无穷妙用,使其融入了我们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