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繁盛,插花留春,留春不住,缓缓归
春事繁盛到难管难收,海棠团簇、山茶明艳、樱花烂漫、牡丹富丽……几乎每一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非要开到荼蘼才好呢。连它们都知道,绚烂到极致,也就到了尽处。古人这时候,要折将一枝,插在瓶中,即便留春不住,亦可使它缓缓归吧。
古人是真爱花。每到春盛,百花盛开,不管男女老幼,皆沉浸在花海。种花、赏花、摘花、赠花、佩花、簪花……爱花之盛形成一种风尚,花便有了不同的内涵。
从,一朵花开始的艺术
插花,将花木剪裁插置在花器里,欣赏花木姿容之美。这是一门古老的艺术,在人类幼年阶段,长期生活在大自然中的先人们,已能领会花卉的美丽。他们折取野花来装点鬓发,装饰居穴,所谓“菊花须插满头归”,“插了梅花便过年”,便是这一情景的写照。
这是插花艺术的雏形。
佛教流入后,才渐渐发展到以鲜花和果品供神。如此,插花在佛教仪式中沿习,在民间中逐步发展。
到后来,人们审美意识萌芽,审美情趣提高,花材则或枝、或花、或叶,甚至枯树、硬石,依着不同的线条、造型、颜色、浓密、高低的关系,赋予一定的思想和感情,插花有了再生的意义。
唐:插花艺术的繁盛
这便要晚至唐朝了。彼时,社会风气开化,博爱开放的唐人爱花更甚,尤其是插花艺术,进入了黄金时期,诗人罗虬,亦是插花艺术家,撰有世界上记录插花较早、较详的名篇《花九锡》。
花九锡:“重顶帏(障风)、金错刀(裁剪)、甘泉(浸)、玉缸(贮)、雕文台座(安置)、画图、翻曲、美醑(欣赏)、新诗(咏)。”
有帷幕蔽风,剪刀采折,浸以甘泉,插入玉缸,摆放在雕文台座上,画图弹琴,品酒吟诗。好不热闹!“九锡”就是九个程序。对插花所用工具、放置场所、养护水质、几架形状以及挂画都有严格规定,还要谱曲、咏诗讴歌,再饮美酒方能尽兴。
明:插花技艺与理论的成熟
要说插花艺术得起精要者,还得数明人。明代独抒性灵、不拘一格的人文风尚,决定了它偏爱天然的传统。一旦艺术归于天然,就找到了永恒的法门。犹如人归于赤子,就找了心灵的皈依。在天然一派的追求中,插花也是力求简洁清新、色彩淡雅,讲求参差不伦,意态天趣。
找到不二法门的文人们,似乎有了灵犀之术,一大批插花专著相继问世,如明代张谦德著《瓶花谱》、袁宏道著《瓶史》。对花材的选择、处理艺术,保养方法,插花风格,花性认识,构图技巧,色彩和体量的协调,品赏情趣等均有深入的论述。
爱花之士甚至总结出一系列的赏花之道,他们不仅为各类鲜花划分等级,同时对插花所用的工具、置放场所、养护水质、几架形式等都给予了严格的要求。中国插花在技艺和理论上走向了成熟,至今影响着当代的插花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