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补了《太虚大师全集》的缺憾 武昌莲溪寺方丈印宗法师讲述慈学长老尼与太虚大师的佛法因缘
太虚大师为推动近代佛教转型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而太虚大师一系列开拓性的实践探索,恰恰是在湖北武汉完成的。
当年大师在武汉弘法,教化了成百上千万的四众弟子,优秀的比丘、比丘尼不计其数。但是《太虚大师全集》中缺漏了与比丘尼相关的文字,这是一个遗憾!
在武昌莲溪寺慈学长老尼的出家生涯中,这一段历史却是鲜活而真实地存在。太虚大师当年来武汉弘法与比丘尼结下的法缘、播下的法种,已经开花结果,枝繁叶茂。
2019年7月11—7月13日,“佛教文化传播及交流"学术研讨会在香港中文大学举办,武昌莲溪寺方丈印宗法师应邀出席,并在“近当代中国佛教口述史”分论坛发言,讲述慈学长老尼与太虚大师的佛法因缘。来自海外及两岸三地的专家学者聆听了这一段口述史,为完整记录太虚大师一生的弘法事业,传播佛教文化写下精彩篇章。
以下为印宗法师在研讨会上发言的原文。
口述历史:
慈学法师与太虚大师的佛法因缘
尊敬的各位专家学者,大家好!
学人印宗,来自于湖北武汉莲溪寺武昌佛学院,在这里与大家一起分享慈学法师与太虚大师的佛法因缘,意在还原历史事实,填补和完善太虚大师全集中推动比丘尼法师教育的空缺。
众所周知,太虚大师为推动近代佛教转型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中国佛教近代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而太虚大师一系列开拓性的实践探索,恰恰是在湖北武汉完成的。
有关太虚大师在武汉传承的比丘尼法派弟子,佛教界内鮮为人知;太虚大师全集中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但是在慈学法师的出家生命中,确是鮮活地存在。太虚大师当年来武汉弘法与比丘尼结下的法缘、播下的法种,已经开花结果,枝繁叶茂。
透过慈学法师口述历史,本人整理记录的文章,湖北省佛教协会会刋《正信》曾连续刋发,现摘录其中相关内容,介绍这段珍贵的历史,或有遗漏错谬之处,敬请各位专家学者指正,学人不胜感激!
慈学法师的生平事略
慈学法师祖籍湖北孝感,1921年出生于武汉一个商人家庭。
慈学法師10岁后(1931年)在汉口栖隐寺依德融当家师出家、16岁剃度、20岁受戒,是太虚大师的再传弟子。
13岁(1933年)时慈学法师参加了汉口佛教正信会创办的“湖北佛教女子研究部”学习。
16岁(1936年)参加了太虚大师创办的“汉口八敬学院”学习。
曾亲近太虚大师、大醒法师、法舫法师、茗山法师、李隐尘居士、王森甫居士,启蒙佛法。
1947年,奉太虚大师慈命,慈学法师在武昌佛学院棲隐尼众学院担任佛法课程教授,三年教学相长,丛林熏修历练,造就了她成为改革开放后中国佛教三大比丘尼之一。慈学法师曾经担任湖北省佛教协会副会长、武昌佛学院副院长、湖北武汉莲溪寺尼和尚。
慈学法师的百年人生,为佛教孜孜以求;度众生循循善诱。当我们以喜悦的心情,看到慈学法师一生的学修成就的时候,应当知道,这其中包含了太虚大师的种种成就!
慈学法师的师资传承
慈学法师口述历史记载:“我的师父法名隆定,号德融,在汉口栖隐寺剃度出家,江苏南京宝华山隆昌寺受戒,是太虚大师的剃度弟子”。
“师父传承了三家寺院的法派,第一家是黄陂古谭堂上,隆字派;第二家是监利关帝堂上,定字派;第三家是太虚大师的湖南清泉智胜堂上,德字派。”正是因为与太虚大师的法脉相承,使慈学法师的出家人生,显得格外有意义。
当年德融法师在江苏南京宝华山受戒,是经太虚大师同意了的。受戒之前,大师按佛门规矩开了受戒号条,让德融法师用三家的法派;受戒结束回武汉后,德融法师一生常用的是大师赐的法名。
最为重要的是,德融法师受戒时,太虚大师给她留下了八个字的比丘尼法派传承,即是“德慈安静,明觉圆成”。这八个字的法派传承,在禅宗传统的五家七派中,它不属于任何一宗一派,它只是属于太虚大师门下的比丘尼法派。
德融法师圆寂的时候,慈学法师在师父的戒牒中亲眼见过这八个字,而且还是大师的亲笔字。
后来慈学法师在栖隐寺随德融法师出家,承袭了大师赐予比丘尼的法派,受戒时也像德融法师一样延用了三家的法派,至今在武汉地区传承大师留下法派的八个字中,已繁衍到了“明”字辈。
慈学法师的学法因缘
慈学法师出家后,德融法师给予了她晨钟暮鼓的学修环境,太虚大师则成就了她读书学法的甚深因缘。也正是大师的种种成就,提升了慈学法师的佛法信仰和文化素质,奠定和塑造了一位女众出家的“大丈夫”志气。
1922年,太虚大师在创办武昌佛学院的同时,又创办了武昌佛学院女众部、湖北佛教女子研究部、佛教会女子补习班等诸多佛教女子教育机构,旨在接收和培养佛教的出家尼众和在家女居士,在武汉只要愿意学习佛法的女众,都可以在太虚大师创办的佛学教育机构来学习培训。
但是,唯有慈学法师一直不能去读书,主要原因是她当时年龄太小,还没有剃度,栖隐寺里已剃度的小师父都去上学读书,有些杂务小事就由她来承担。
湖北佛教女子研究部是太虚大师指示佛教正信会居士团体办的,学堂设在栖隐寺的隔壁。慈学法师每天都见到从隔壁佛教正信会放学回来的学生们,不论是出家、还是在家的,身上背的书包,手上捧着的书本,边走边谈论的学习内容,她非常羡慕读书的人。心里特别向往学习佛法,但因年龄太小了,想读书又不敢跟师父讲。
慈学法师不能读书,寺院里派她每天为讲课的法师送饭,她就利用给法师们送饭的机会,经常站在教室外偷着听法,后来被大醒法师知道了,法师要求德融当家师送慈学法师去读书,结果没有答应。
1933年太虚大师回到武汉,在栖隐寺讲经,午斋的时候留在客堂用斋。慈学法师负责添饭上菜、端茶倒水。大师看她做事勤快,留下好印象。
大师再看她的衣着,就知道是准备要出家的,明知故问说“想不想出家呀?”“愿不愿意去读书呢?”
当大师得知德融当家师借口寺院没人做事而不让慈学法师参加学习的时候,大师以关切的语气对当家师说:“我为女众办了几个佛学班,外面那么多人赶来学习,你们寺院的人却排除在门外。这个小女孩想去读书,你怎么不让她去呢?不培养她,说不过去吧”。
大师还说:“好好培养她,将来才能承担弘法的事业啊”
慈学法师在大师的慈悲关怀下,终于可以读书了。
随后大师问德融当家师说,你收了几个徒弟呀?这个小女孩是你的徒弟吗?还说这小女孩将来当出家人,一定有出息,可以干大事的!
“有出息,可以干大事”,这是太虚大师第一次见慈学法师后的印象和授记。应该说这是大师慧眼识珠,在后来慈学法师九十年的出家人生中,还真的是有出息地干了一番佛教大事,也印证了太虚大师的授记。
1936年慈学法师又到太虚大师创办的汉口八敬学院读佛学院,系统地学习了佛法的教理和戒律。奠定了她雄厚的佛法基础知识。
抗日战争胜利后,太虚大师指示武昌佛学院恢复教学的同时,又指示在栖隐寺开办尼众佛学院。1947年栖隐寺尼众佛学院开学的时候,慈学法师走上了佛法讲台,开始做弘法利生的工作。
这是慈学法师从学法到弘法的人生转折和提升,其佛法能量则直接来自于太虚大师的特殊关怀。
慈学法师最后一次面见太虚大师
慈学法师最后一次面见大师,是抗日战争胜利后, 1946年3月,时隔八年之后,大师回到武汉。佛教四众弟子以最隆重的仪式欢迎大师,大师在栖隐寺没有看到当家师,就问大家:德融呢?怎么没有看到德融当家师呀?
听到大师问话,德融法师的师弟德畅法师上前回答说,德融师兄已经往生了……听了这话,大师有点惊讶,叹了一口气说,栖隐寺不幸啊!
大师又问:德融的徒弟们呢?在不在这里?德畅法师叫了慈学法师到大师跟前来,站在大师跟前的慈学法师忍不住掉眼泪了,大师慈悲地拍拍她的头,叫她不要哭,还说:“师父走了,还有我呢?”
第二天孙惠卿居士拿出文房四宝,摆开笔墨纸砚,礼请太虚大师提留墨宝,大师欣然地答应了。下午的时间,大师没有休息,一直在佛教正信会讲堂楼上写字。孙惠卿居士还把慈学法师叫去为大师帮忙,牵纸磨墨、端茶倒水。
那天写完字后,大师把自己写了一下午字的那支毛笔送给了慈学法师,大师还说:慈学,我写不动了,这毛笔送给你,以后就由你来写吧!
大师送给慈学法师的那支毛笔,她拿它学习写字。用的时间太久毛都写掉了,差不多快要光秃了,但慈学法师想到这是大师送给自己唯一的纪念品,就舍不得丢掉,一直保留在身边,珍藏了许多年。
第二天大师要离开武汉前往上海玉佛寺,慈学法师去为大师送行,依依不舍地问大师说“师公,您什么时候再回武汉?”
大师沉默良久,然后用叮嘱的口吻说“努力修行,兜率宫会”,想不到第二年的春天大师就往生了。
这是慈学法师最后一次面见太虚大师,也是听到大师的最后教诫。“努力修行”成为她一生修行的座右铭,成为她不敢放逸懈怠的自觉自律,也是她一生忍辱负重,坚韧不拔,决不辜负太虚大师的重要原因。
而“兜率宫会”则是说明了太虚大师一生修行的自我期许和最终归宿。
从慈学法师与太虚大师的师资传承,可以看到大师对比丘尼的特殊关怀,这是当代佛教界不可忽视的历史事实。
在释迦牟尼佛的教法中,作为僧宝的比丘、比丘尼,承担了弘法利生的神圣使命;比丘、比丘尼构成了佛教的僧团组织,佛陀赋予了僧尼住持正法的责任,缺之不可。
当年大师在武汉弘法,教化了成百上千万的四众弟子,优秀的比丘、比丘尼不计其数。但是太虚大师全集中缺漏了比丘尼的文字,这是一个遗憾!
历史的今天,我们有责任、也有理由拿起笔来补上这块缺漏,还原历史的本来,也是为大师的全集画上圆满的句号。
慈学法师百岁人生,90年出家生命中,读书求法、内修外弘、建寺安僧、兴教办学,其知识来源、思想理念、法脉传承、僧格素养,一切源自于武昌佛学院的培养教导,源自于太虚大师的深恩厚德,慈悲摄受。
我们要追溯这段甚深因缘,要牢记这段真实历史。透过追溯历史、牢记历史,知恩念恩!从心灵深处生起对大师的礼敬和感恩!勉励自己效法太虚大师,学习慈学法师,护持圣教,为法忘身!追求佛法,探索真理!
2019年6月25日
印宗